第十八章 偶像

    巫师锐利的牙齿嚼碎活蹦乱跳的鱼，鱼肉和着血成汤子一样淌在水里，混沉散去。天际的星象重复地倒映在水面上，预言血腥。星象多变万化，巫师的骷髅浮出冰冷的黑水面，它曾经的眸已成骷髅黑洞。由两团磷火代替瞳遥望星象。

    星象里是一场战火硝烟的场景，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庙宇下，众多的白骨如同蝼蚁密密麻麻，生命复苏了，从高处俯瞰。跃动的白色敷染了七彩色的尘沙。白压压得一片，失去骨架的头颅依靠下巴与上腭骨相磕，在反作用的力下，下巴骨抨击沙地向前移动。“啪！”听到那种轻微的声响，麻到你心里的声音让你打颤。

    夜里，雾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，是埋藏地下陈腐已久的尸体，透过雾与空气让近在咫尺的兽人嗅到呕吐。在一片荒芜的空旷地上。一只骷髅手掌从土里如同幼苗般破土而出，接着好多白色的爪子破土而出，在夜的世界里开出一大片。天上划下好多磷火，燃亮夜里的白骨色。

    接着，大地一下子猛烈晃动了，开裂的地缝泛起一堆堆松软或者坚硬的土壤，一具具骷髅从里面站起来，几颗苍天大树摇晃升起，根须连带的土壤像一座岛屿在猛犸象尸骨的脊梁上驮起来。树林里惊起的鸟黑压压地一片掠上天空，与星火擦肩而过的时候燃烧了羽毛，又重新坠落下来点燃原野上的干草堆。于是林间的走兽在硝烟大火中浩荡奔逃。惊起茫茫尘埃。

    世界夜晚的景象就这样突然间波澜壮阔起来，大地在震动。裂开的地缝里爬将出来的是曾经所掩埋的亡灵。远望，那地势高低的燎原茫尘中冒出来的白骨不计其数。

    勇士与贵族，还有活着的奴隶都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，尾随丛林的走兽成浩荡的奔流冲开波澜壮阔的骨骸谋求一条生路。

    白骨组成的形状像镂空的怪物，他们举手抬足都是沾满血腥的杀戮，僵硬的行尸走肉一排排地踩在鲜活的尸体上。等待新鲜尸体僵硬，新鲜的骷髅又将生产出来。

    在风拂过的那夜晚。兽人及其它动物的骨骼、腐烂的肉躯都复活过来。它们洗去骨上沉淀的污垢，携带着腐烂血肉。跪拜在偶像的脚下。

    偶像是神像面前地那具骷髅。它抱着神像，就这样站在神像面前，过了不知多少个昼夜。

    神能感觉到它空洞的眼眶里暇想出现的眼神充满了对犭人间的憎恶。风经常舞动起它的手臂，骨头关节吱呀吱呀地响。飘动的还有它的头发。骷髅生长的头发一直蔓延到祭台上面，与爬上来的藤蔓死死纠缠。灵魂活着，肉体就活着。

    羿挺直身躯，双乳目视远方。神的祭台下，跪着好多死而复活的亡灵。它们向新的“神”臣服。被崇拜的骷髅没有表情。神像却在后面，脸上皱褶出惊恐。

    神庙建成了。神像却没有搬移到这神庙之巅。

    身躯站在此上，但身躯不是神。只是一个被囚禁的王。